第四章：机会

　　“王韬略？”
　　王韬略从沉睡中苏醒，脑子还是懵逼状态时，一道光，一个人影，一个声音已经惊吓到了他。
　　残肢断臂，满地血肉，燃烧成灰烬的人柱，还有求生的半身人，小孩子被烧成半焦炭还在叫着爸爸妈妈，可是他们的爸爸妈妈早已经没了……
　　这一切粉碎了王韬略过往的一切固有认知。
　　世间再也不是平顺如程序样的每一天，人生再也不是吃喝拉撒，再也不是看书学习又或者是玩耍，更不是勾心斗角，为了家族，为了金钱权力。
　　在那一刻，只剩下了生命最卑微，最原初，最本能的呐喊……活下去，拼尽一切活下去！
　　这时候王韬略被惊醒惊吓了，他立刻就要翻身躲避，但是一动就觉得浑身都疼，一下子好旋没又晕死过去。
　　“……还行吧，你这反应，慢慢起来，适应一下，你是做了紧急手术的，具体的治愈等你回去核心城区后再做。”来人沉默了一下，赞了一句后就说道。
　　王韬略这时才略有一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来人也是人类，他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的还以为来者是家族里的安保人员，就说道：“我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了？救回多少人？这里是那个基地？”
　　一时间王韬略脑子混乱，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许多问题。
　　来人呵呵一笑道：“在边境镇，你也是福大命大，从几千米高空坠下时，刚好被带上天地玄黄舰，再晚上十几秒，你就成一滩肉泥了。”
　　“边境镇？没边境镇基地啊……等一下，边境镇！？你，你是永恒者？”王韬略这才猛的惊醒过来，他看着背光的这个人影，确实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家族核心安保人员，所以他就下意识的问道。
　　“……我还天神族呢，没错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永恒者，走吧，有人想要见你。”这是一个脚男，他撇撇嘴，率先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王韬略虽然浑身痛得厉害，但是在永恒者的话语声中，他还是强行爬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跟随在了这个脚男身后。
　　人类城的民众对于脚男们的感官是非常非常复杂的。
　　虽然自光荣革命后，脚男已经将大权奉还，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抹黑前代统治者的事情发生，一方面脚男还掌控着人类城的最高武装力量，同时，在这武装力量之外，脚男们还控制着地下基地这个隐秘区域，里面的高科技武器甩了人类城民众几万条街，而且抛开这些不提，脚男本身的武力就足以镇压一切了，虽然脚男在万族的高阶超凡者或者圣位们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对凡人来说，脚男就是无解的存在。
　　其次，脚男统治人类城时是真的尽心尽力，同时人类城也是真的政通人和，贫富差距不大，民众幸福感爆棚的时候，之后大权奉还，随着时间推移，虽然时代在进步，但是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民众的幸福感也逐渐降低，从那开始就有许多民众回过味来了，甚至是现在人类城都有很大一部分人在大声呼吁让脚男们重新统治人类城，虽然这些人被各大企业，集团，世家们所压制，更有他们雇佣的网络水军不停污蔑与泼脏水，但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些人始终存在，而且加入其中的人在逐年上升。
　　正因为这些种种，所以没人敢随意说脚男们的不好，就看永恒者三个字就可以知道，带着羡慕嫉妒，却绝对不敢带着恨，而脚男们在人类城中就属于天然的上位者，别看那些企业，集团，世家们如何如何跳，脚男所发布的禁令下来，他们就绝对不敢拿到明面上来做，而且一旦暴露，那怕是割肉剔骨一般，他们也绝对要进行正义切割。
　　简而言之，脚男们对于人类城的民众来说，是比天龙人还要天龙人的存在。
　　这时候脚男走在前面，边走就边对王韬略说起话来：“你是整个人类城里唯一敢在这时离开人类城的富家子弟，光凭这个，你就有资格进入边境镇了，所以别带什么心理负担，现在要见你的人……大约相当于我们脚男们的暂时头领，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还是尽可能不要触怒他，他这个人……算了，差不多就这些。”
　　这话其实是善意的提醒，不管怎么说，王韬略这一次的做法在脚男们心中加分极高，一下子就将他与人类城那些作恶多端（脚男语），早晚要清算（脚男语）的压榨者（脚男语）们区分开了，所以这名脚男才有了这样的提醒。
　　但是这话却让王韬略更为紧张了。
　　人类城的高层们其实早就有猜测，永恒者集团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人类城掌控者，这或者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团队，或者是一个组织，总之从永恒者们平日的态度，平日的对话中都可以找到端倪。
　　而现在，王韬略算是人类城高层里第一个确认这件事的人，他自然就是更紧张了。
　　要知道他苏醒过来，知晓自己正在边境镇时就已经很是紧张了，这边境镇虽然不大，也不繁华，但这其实是脚男们的聚集地，而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脚男聚集地，所以这里其实相当于是核心重地中的核心重地，大约类似于一部分脚男们在原本世界中的中南海那种地位，虽然大家都知道边境镇，但是还真没人敢来，除非是脚男让其来的。
　　而每一个被脚男叫来的人，在大权奉还后的这几百年里，来了之后回去的一般都成了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政治家领袖，或者是科学家领袖，文人领袖之类，要么来了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连同其所属的集团，企业，或者世家，不管是再大规模的势力，说没就没了，直接消失不见。
　　所以久而久之，边境镇本身就带着了传奇色彩。
　　王韬略战战兢兢的跟随向前，很快的就来到了边境镇中一栋很普通的小洋房处，还在门外时，他就看到了这周边至少有数百个脚男，他们脸色或愤怒，或担忧，或害怕，或面瘫，而在这房间里还时不时传来砸东西与嘶吼声。
　　王韬略感觉他有些想要尿尿，而且这不才起床嘛，他连牙齿都还没刷呢……
　　可是还没等他想个所以然，就直接被身边的脚男给推入到了房间中。
　　在房间里，一个很普通的小客厅中，八名脚男正怒目看向着钧，而钧则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当王韬略走进来时，这八名脚男全部看向了王韬略，因为他们现在正是怒容状态，一时间王韬略被吓得直接跌倒在地。
　　这八名脚男可不是之前带路的那名脚男，这八人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脚男，他们是经常露面的人物，协调着普通人与脚男们的诸多事宜，而每一个都是那些人类城民众当权者，上位者，富豪们看到都可以直接下跪的老祖宗，而这八个脚男同时怒目看向人类城任何一个人，这个人没直接尿出来都算是有胆气的了。
　　看到王韬略跌倒在地，八名脚男才略微收回了怒容，而钧就乐呵呵的走到了王韬略身旁，将其扶了起来，然后就说道：“行了，你们问吧。”
　　八名脚男中一个大汉立刻问道：“小鬼，你实话实说……如果为了人类，为了人类城，要让你在这里立刻死去，你愿意吗？”
　　王韬略脑中各种思绪混乱，但是作为他的本心，还是让他立刻说道：“如果我的死可以挽救人类城以及亿万同胞，那我愿意，立刻死在这里也不过是小事！”
　　这大汉得到答案后，就得意洋洋的看向了钧，然后这时候徐总拍了拍这个大汉，大汉就坐了下来，徐总就问向了王韬略道：“那如果是同样的条件与结果，现在人类城中愿意这么做的人多吗？”
　　“多！”王韬略想到了他大学的研究小组成员，想到了过往通过网络认识的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所以他想了想就说道：“很多！”
　　顿时八人都是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钧就若无其事的问道：“有超过总人口百分之一吗？”
　　王韬略愣了一下，他就要回答有，但是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脚男说的实话实说，然后种种想法，种种记忆，种种关于人类城目前的现状都浮现在了他脑海中，隔了至少数十秒，王韬略才低下头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
　　钧就继续笑着道：“听说现在人类城的思潮里，似乎流行着万族帅哥，是吧？许多女性认为人类的男人既粗鲁，又恶劣，还压迫她们，同时身形不好，外形不好，万族的帅哥就太好了，够男人味，对吧？”
　　“这是……这是有人挑拨的。”王韬略赶紧急切的道：“有一些人想要长生不老，他们盯上了万族的超凡力量，想要获得万族的血脉基因，与人类血脉基因融合，或者是直接成为万族，进而可以获得长寿与力量，但是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所以就利用了权力，舆论，网络力量来挑拨了这一切，那些女性只是不明真相，现实里更多女性是好的……”
　　钧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还有思潮认为，人类是在闭关锁族，我们需要走出去，需要和万族交流，需要学习万族文明文化，甚至还有接纳万族来这人类城，让人类城变成万族城，对吧？”
　　“有这事！？”这时候，刚刚说话的大汉，一看就有斯拉夫人血统的脚男双目通红的嘶吼着，一脚将小茶桌踢飞出了窗户外，他怒吼道：“老子杀了他们，这群人奸，老子要一个个把他们送到雪山上冻死，老子要把他们塞到炮管里发射给万族！！！”
　　王韬略觉得嘴巴干涩，但他还是立刻说道：“这也只是一部分人，他们也是被蒙蔽了，因为那些万族钱多人傻，许多中下层的经销商，或者是想要获得新商机商路的人，或者是想要突然发财的人，基本都是这些，人不多……人数占比很少。”
　　钧再次轻轻一笑，他又继续说道：“还有思潮，认为万族也是智慧生物，只要我们人类城能够先做出一些退让与善意，万族就会接纳人类，我们人类就放心大胆的走出人类城领地，去往无边宽广的洪荒大陆生存了，他们希望人类政府能够派出使节，宣扬和平，与万族共同发展，甚至认为定然是我们人类先做了什么恶事，不然为什么万族这么多种族全部都针对我们人类呢？所以我们必须要反思，我们必须要妥协，最好能够将四大关卡都拆掉，让万族看到我们人类的诚意，其中最极端的甚至希望人类城政府解散，永恒者放弃军队，解散军队，让万族的超凡者来统治人类城，对吧？”
　　王韬略还打算辩解什么，但是当他看到周围脚男的眼神，看到钧戏虐的笑容，他只能够低下头道：“是……是有一些人这么鼓吹，但他们都是……少数，对，少数……”
　　“这些思潮的人加起来都超过一半了，超过一半的少数？”钧微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道。
　　王韬略嘴中苦涩，只能够死死咬着牙齿道：“他们只是被蒙蔽了，被误导了，看不清真相，所以……请不要抛弃他们，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妻有子，有朋友的人类同胞啊！”
　　王韬略一下就落泪下来了，然后他直接就要跪倒在地，但是脚男里的杨烈一挥手，他就跪不下来了。
　　八名脚男沉默着，他们是真没想到情况已经到这一步了，更何况钧直接告诉他们，昊就是要他来主管人类城，他所做的一切都会由昊来背书，再联想到现在人类城民众的各种情况，脚男们也是充满了茫然。
　　“不过，不教而诛是为虐，我也不是什么恶魔魔鬼嘛。”钧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他看向王韬略道：“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是你们要抓住机会，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之后会派人来联络你，你可以将我的意思带回给人类城的所有高层们，告诉他们……”
　　“上位者不耐烦了。”
　　王韬略满脑子浆糊的离开了房间，待到他离开一分多钟后，八名脚男才同时松了口气，徐总就强笑着对钧说道：“给他们机会，教育好，引导好舆论，同时让他们见识到万族亡我之心不休，他们会醒悟的，这么多人也是有足够兵源的啊……”
　　“我骗他的啊。”
　　钧诧异的看向了徐总，同时说道：“我只是骗他的，让他传导回去错误信息罢了，决定一直没变更过，人类城不但要大清洗，现在人类城总居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计划末尾基本上全部都要死，这一点是已经确认了的，不可能更改，只有这样，昊的计划才可能成功，你们想什么呢。”
　　八名脚男先是愕然，然后气得都要立刻拉着钧一起玩完吧了。亏得最后的理智还阻止着他们，那就是昊，钧说了这么残忍的计划，甚至都要毁灭人类城，毁灭人类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说这都是昊的计划，若是他撒谎，那昊早就出现或者出手了，而现在一切都没变化，显然，钧所说属实，这确实就是昊本身的计划。
　　八名脚男都是沉默以对，隔了不知道多久，钧都要站起身离开客厅时，杨烈忽然沙哑着声音道：“我们最后……会得到什么？我听说过一个道理，得到了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什么，那我们现在失去了这么多，我们又会得到什么呢？”
　　“……一个机会。”
　　钧站停原地，他转身看向了脚男们道：“一个可以和万族，和幕后黑手们公平一战的机会！”
　　“这是无数人类以悲惨死去，以勇气，以牺牲，以大无畏的献祭自身一切所换来的无数次失败后的机会，唯一的一次……”
　　“我们人类，当以平等的地位与万族，与幕后黑手一战的机会！”